觉嘎：扎根西藏高原 谱出美丽乐章

西藏大学艺术学院在昆明春城剧院举办的音乐会现场。

西藏大学艺术学院在四川音乐学院音乐厅举办的音乐会现场。

西藏大学艺术学院在广州星海音乐厅举办的音乐会演奏现场。

西藏大学艺术学院在广州星海音乐厅举办的音乐会谢幕现场。

　　今年年初，作为西藏大学艺术学院学位点建设成果展示的“西藏大学艺术学院作曲专业艺术硕士作品音乐会”先后在昆明、广州和成都顺利举行，国内多家媒体都进行了报道，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记者借此采访了他们的导师——西藏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觉嘎博士。

　　1965年，觉嘎出生在距拉萨市不到200公里的当雄草原。当雄草原是西藏著名的牧场之一，那里有神奇的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举目仰望可领略神山的风采；那里有圣洁的天湖纳木错，迷人的风韵使人心旷神怡。

　　也许正是这人杰地灵之境，赋予了这位牧家子弟艺术天赋。54年后的今天，觉嘎已成长为我国首位作曲专业出站博士后，也是我国第一位藏族音乐学硕士和博士，他的博士学位论文《西藏传统音乐的结构形态研究》被评为2007年度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是迄今入选“全国百篇优博”的唯一一篇作曲学科博士学位论文。现在西藏大学艺术学院任教的觉嘎，不仅在西藏开创了“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专业，还通过不断的教学与创作，为交响乐这一世界性音乐体裁增添了浓郁的青藏高原特色。

　　觉嘎成长在民主改革后的新西藏，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上小学时的情形：学校设在自家附近的一户牧民家，老师是一位当时在邻近的3个生产队里唯一一位在县城里上过学的大姐姐，她既是老师，又是校长。有时，老师会教同学们唱革命歌曲；有时，老师又会敲着锅盘教同学们表演歌舞节目，那是对自己的音乐启蒙。

　　在觉嘎的成长道路上，遇到过多位对他的人生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人。觉嘎回忆说，为了组建当地业余文艺宣传队，当时在宁中区（现在的宁中乡）担任书记的肖多吉先生把包括觉嘎在内的7个牧民孩子选送到了西藏师范学院文艺班读书。在西藏师范学院，觉嘎心里十分敬重一位从上海自愿来到西藏教书的王丽华老师。“王老师教我们基本乐理和视唱练耳，为了给我们教好音乐，老师跟我们一起学藏语；为了让我们学好音乐，老师又教我们学汉语。在冬季寒冷的教室里，老师用胶布包裹着裂开的手指，一会儿在黑板上举例，一会儿又在琴键上示范，这些都让我印象深刻。”觉嘎的话语中，满怀感恩之情。

　　从西藏师范学院结业后，觉嘎先是回原来的文艺宣传队当教员，后在粮食仓库当了一名临时工。工作之余，他继续自学音乐知识。不久，又在当雄县兽医站工作的多多先生的建议下，觉嘎报考了刚刚成立不久的西藏艺术学校，一举成功，从此走上了以音乐为职业的人生道路。

　　在考进西藏艺术学校的第二年，学校就把觉嘎安排到四川音乐学院借读。“我跟张宝庆老师学习笛子，随许光祥老师学习视唱练耳，同时还跟李一贤老师、但功浦老师等学习和声、钢琴等课程。在此期间，我还跟何训田老师学习作曲，接受作曲启蒙教育。”觉嘎回忆说，这些都为他进一步学习作曲奠定了扎实的专业基础。

　　1995年，觉嘎从四川音乐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他的职业选择让身边人大吃了一惊。他放弃留校资格，选择回到了家乡西藏，到西藏艺术学校任教。

　　“系统学习了音乐创作理论之后，我觉得西藏的音乐要走向世界，关键还是要加强人才培养，而且是留得下、用得上的本土音乐人才。”觉嘎说，“人才培养不是一两天的事，要有长远的规划且投入大量精力。”

　　觉嘎坐着大巴车到日喀则、山南、林芝、那曲，忙了数周，招了6个初中毕业的作曲专业学生，学制6年，作曲、和声、曲式、对位、配器等课程都由他一人承担。

　　觉嘎介绍说，作曲专业的学生一般都招得不多，这是由学科规律决定的。“一是教学方式，老师需要“一对一”授课，需要按照培养方案一步步落实；二是社会需求，社会有高水平音乐创作人才的需求，他不像表演专业那样大规模需求，而且在学业完成之后基本上是可以服务一辈子的。”

　　觉嘎最早招收的6名学生，有4名后来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本科，而且都已毕业并返回西藏工作。西藏艺术学校后来也被并入西藏大学。觉嘎先后到上海音乐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到中央音乐学院做博士后，出站后回西藏大学任教。迄今为止，他已培养了5届本科生和7届硕士生。这些毕业的学生大多已经成为西藏音乐创作领域的中坚力量，而西藏大学“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专业也已配备了一支结构良好的师资队伍，学科发展基础良好。同时，在觉嘎教授等人的不懈努力下，西藏大学也已成为“中国少数民族艺术”专业博士学位授权单位。

　　觉嘎一直坚持一线教学，他不仅坚持教育创新，推出新课程，还指导学生申报“国家大学生创新性实验计划”等实践项目，指导并鼓励学生创业发展。他先后承担了“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一等资助项目”“高等学校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作者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等科研课题。觉嘎本人也先后获得“西藏自治区优秀教师”“全国模范教师”“全国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学习音乐的人很多，但把音乐作为职业坚持下来的人却不多，天分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坚持的毅力以及扎实的专业技能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四川音乐学院教授邹向平坦言，觉嘎的坚持令他非常吃惊，“觉嘎为了藏族音乐事业所展现出的敬业精神，很令人佩服。”邹向平说。

　　“我本该在牧区放牧，最后从事音乐教育，这是一个机缘，除了自身的坚守，还与国家的培养分不开，和身边人的支持帮助分不开。我要把自己的收获回馈给社会。”觉嘎说，一个优秀的作曲家，应该为国家和民族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让传统文化得到传承、让当代艺术得到发展。

　　音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2016年10月29日，觉嘎的交响乐作品专场音乐会在北京中山音乐堂举办，首开藏族作曲家作品演奏之先河。为这场音乐会执棒的著名指挥家谭利华认为，觉嘎是用交响乐的思维在创作，他的作品有深度，贯穿着藏文化的精髓。

　　音乐会上，演奏了觉嘎博士创作的交响序曲《谛辩》、管弦乐《集廓》、交响诗《根敦群培》以及管弦乐协奏曲《净界》四部作品。这些作品以管弦乐队为载体，并通过与国际接轨的音乐技法和当代特色的音乐语言，将传统素材进行了整合，表现出哲理与情境、坚忍与执着、启迪与激励、崇高与辉煌、精致与妙趣等音乐意象，实现了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成为西藏体裁音乐创作领域具有当代水准的艺术音乐。

　　邹向平认为，觉嘎在20年多间创作的这四部作品属于中、大型交响性作品，呈现了藏族文化本身的音乐风韵，同时又有很深的哲理意义，体现出西藏文化与现代音乐融合的品质。

　　的确，觉嘎利用深邃的哲理与鲜明的时代特征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开拓性创作，体现出多样性、多元化的世界潮流，既展示个人智慧，又引领了音乐作品审美趋向。他努力追求的风格，就这样，西方传来的交响乐注入了藏文化的血液，并从雪域高原传向了世界各地。

　　觉嘎的梦想就是把西方专业作曲技法跟中国传统文化结合起来，通过教学研究和创作，用根植于雪域高原的西藏文化来丰富当代艺术音乐，留下具有时代意义的作品，为后人的发展打下基础，“让西藏艺术音乐的发展折射出中华文化的软实力”。

　　觉嘎的作品曾多次在亚洲、北美、欧洲多国演奏，对此他认为：“音乐是国家之间、民族之间文化交流的重要途径。同一个音乐文本，可以因为演奏者的不同而演绎出不同的风格。演奏是作品的第二度创作，是音乐演出的真正价值所在。”觉嘎期待自己的作品被多样性解读。

　　民主改革60年来，西藏各项事业发展进入快车道，人民的物质生活日益丰富，越来越多新事物涌入高原。当被问及物质的极大丰富和外来的影响会不会动摇西藏音乐的民族性？觉嘎教授的回答是否定的。“大量优秀传统文化正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形式得到国家的关注和保护，包括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等，这都给老百姓带来了一种文化自信。”觉嘎教授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以往老百姓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好在哪里，就会去追求或崇尚外来的东西，从而丢掉自己的东西，但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并不适合。而现在，非物质文化语境下的传统文化等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和传承，尤其是最近10年里成效特别明显。”

　　觉嘎在内地策划组织的前述三场音乐会第一场由昆明聂耳交响乐团演奏，青年指挥家昊夫指挥，第二场由广州交响乐团演奏，著名指挥家景焕指挥，第三场由四川音乐学院交响乐团演奏，青年指挥家陈涛指挥，音乐会取得圆满成功。“举办音乐会既能展示西藏当代年轻一代作曲家的创作才能和创作水平，亦能宣传西藏在各方面取得的变化和发展成果。”觉嘎说道，“我认为这些与世界接轨的文化艺术形式，精致的、高水平的、自信的展示就是向西藏民主改革60年最大的致敬。”（栏目图片由 袁海霞 提供）